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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回 田家北托人速传信 义勇队连夜急调兵

2015-06-12 15:05:00来源:中共山东省委党史研究室作者:

  田家北从谷野房中走出,感到谷野那双眼睛盯得他如芒在背。他知道谷野对田庄乡队产生了怀疑,心中十分着急。不知老爹是已经走了,还是仍在田庄?他想马上把谷野准备去田庄的消息告知老爹,但一时却找不到为他送信的人。直到晚上,日军宿营在大崮村,田家北才想起该村有他的一个姑姑,便借机找到了姑姑家,想求表哥为他去田庄送信。

  表哥怕日军抓人,躲起来了,只有年迈的姑姑躺在炕上。

  田家北急匆匆地向姑姑说明来意后,姑姑说:“你放心,我能找到你表哥,让他送信给你爹就是了。”

  “外边天黑了,姑姑要小心。”

  姑姑爬了起来,悄悄说:“他就藏在后边地窖里,我领你去。”

  灯下。

  田敬斋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让桂枝给他捶打。桂枝埋怨说:“你这是急急忙忙地收拾什么呀?好好的日子不过了?”

  “我说过了,日本人万一再来,就一切都露馅了。”

  “不是还有家北吗?有个风吹草动的,他会不先来个信?”

  “等到那时候就怕一切都来不及了,还是早做打算好。”

  桂枝还要说什么,就见田家西进来说:“爹,有人说,皇军在死谷打死了义勇队好多人,黄秋虎大概也活不成了。”

  “这是真的?”田敬斋睁大了眼睛,“打听清楚了吗?”

  “以后问我二哥就明白了。”

  “若真是那样,我们也总算按下了一头,以后只要应付好日本人就行了。”田敬斋长长地出了口气,“这年头,乱成这样,要想保住这份家业不容易呀。你还要留意你大哥的消息。”

  田家西点了点头,刚要外出,又见家人把王子标领了进来。

  田敬斋吃了一惊,忙问道:“外甥,你咋的这么晚来了?莫非你娘病了?”

  王子标说:“不是!我娘好好的。是二表弟家北随着鬼子扫荡驻在俺村里,他让我连夜传信给舅舅,说是谷野领着鬼子明天要来田庄。”

  “谷野要来?”田敬斋一下子站了起来。

  “二表弟说,李相藩向鬼子告了密,说田庄乡队并没有新枪,连打不响的破枪也没有几枝,谷野生疑,明天要亲自前来察看。”王子标说。

  “这……”田敬斋知道谷野一来,就会坏事儿,谷野要是问起那十枝枪的事,他该如何回答?谷野一怒就会杀人的。他蹙着眉,越想越怕,看了看田家西,说:“没有好办法,全家赶快转移出去,你去找长工,准备套车。”

  田家西走了,田敬斋还在考虑着到什么地方去。桂枝忙着收拾东西,慌乱间把灯弄翻了,屋里黑了。田敬斋骂道:“娘的!越是这时候,越添乱子!”

  黑暗中,家人又来报告说有人求见。

  田敬斋心情烦乱地说:“不见,不见!让他走!让他走!”

  “老爷,赶不走!”

  田敬斋生气地说:“又不是黄秋虎的兵,还有赶不走的?去!”

  “我们就是黄秋虎的兵,所以赶不走!”黑暗中有人走了进来。

  家人已掌起了灯。田敬斋一看,于兆龙和另一个中等个头的年轻人已站在了他跟前。

  田敬斋吃了一惊,说:“是长官……于大队长来了!”他神情紧张,“听说鬼子扫荡,你和弟兄们可都安全?”

  于兆龙盯住他说:“你听到什么了?”

  “有人说鬼子把你们赶进了死谷……”

  “再以后,鬼子就把我们收拾了是不是?”于兆龙盯住他。

  “这个……都是传言……”田敬斋说。

  “告诉你,小鬼子收拾不了我们,你不要信那些传言,我们弟兄们好着呢”!

  田敬斋不能不相信于兆龙的话,看来义勇队依然存在。他又想到明天鬼子要来,不赶快将于兆龙等打发走,自己一家人便不好逃难,于是强作笑颜试探着问道:“二位长官登门,必是有事?”

  于兆龙看田敬斋紧张而又害怕的样子,说:“怎么?不让我们坐下喝碗水?是不愿接纳我们还是怎的?”

  “不是这个意思,二位请坐。”田敬斋无可奈何地让他们坐,给他们倒了两碗水,说:“不是田某人不想接纳二位长官,怎奈情况紧急,请二位喝了这碗水,赶快离开,鬼子要来了。”

  “鬼子要来?来干什么?”

  “还不是……还不是为上次去城里取了他们的枪,现在有人告发说,田庄乡队根本就没有新枪,打不响的旧枪也没有几枝,谷野生疑,要亲自来察看。……你们想,鬼子这一来,可就全露馅了。为防不测,我正准备和家人连夜离开。”

  田敬斋以为这么一说,于兆龙他们就不会再待下去了。

  于兆龙并没有慌,也不接他的话茬再询问什么。他看了看田敬斋,而转向了另一个话题:“听说你前两天给城里的鬼子送粮食了?你供着鬼子也换不来他的信任呀?”

  田敬斋听出于兆龙话带讥讽,忙解释说:“大队长,我也是没有办法呀,这个维持会长难当呀!”

  “老百姓逼你当维持会长了?你那粮食不支援我们抗日,却去孝敬鬼子!”于兆龙由于愤怒,嗓门高了起来。

  田敬斋战战兢兢:“大队长……我给他们送了车粮食是不假,还不是为了应付他们?要不然他们就下乡来抢……”

  “你还有多少粮食,肯支援抗日吗?”

  “支援,支援!”

  “好!今后我让人来取!”

  “大队长,要取,你们现在就拿些去吧,恐怕没有今后了。我得和家人今夜离开这里,否则,鬼子来了,见不到他们发给的枪,定我个欺骗皇军的罪名,我和全家人就没命了。我这一走,这房屋、粮食准得全让日本人给抢了、烧了。你们要用,最好现在拿些去。”田敬斋说。他想让于兆龙拿些去,也算做个人情。

  “你到底还有多少粮食?”于兆龙又问道。

  “这个?……我也说不准,是前几年存下的,反正,……仓里还有一些。”不知是田敬斋不想说实话,还是他真的说不准。

  于兆龙看他很焦急,又想起他尽管很不情愿,但也曾一起进城去骗过鬼子的枪,现在田家有了难事,又是与那些枪有关,于是不免有几分同情,说:“你帮我们搞过枪,也算为抗日做了点儿事,今天有了难处,就先到我们那边避一避吧。”

  田敬斋听出于兆龙对他们有点同情,但他害怕与黄秋虎的义勇队搅在一起,说:“长官的好意,我领了。不瞒长官说,我想领家人到南山里找家南去。家里的东西带不了,也来不及收拾了。”说起他的家产,他还是面露惋惜之色,又说,“大队长,我现在最挂心的是,我儿子家北还在鬼子手里,鬼子一旦发现我和家人都走了,必然要查询原因,会不会杀了家北?”他说着甚至带有哭声了。

  于兆龙沉思了一会儿,说:“小鬼子既是要来查枪,我们让他看到那批枪不就行了?”

  “老于,你是说……”肖洪东刚要说什么,田敬斋抢过话说:“于大队长是说把那批枪给乡队送过来,让他们先用一下,等瞒过了鬼子……”

  “这个?……”肖洪东觉得不妥。

  于兆龙说:“枪是由我去取来的,当然还是由我亲自给小鬼子一个交代为好。”

  田敬斋不明白于兆龙的意思。

  “我可以想办法保护你的家人和家产,但希望你以后要支持抗日。”

  “于大队长,只要能躲过这一劫,我一切听你的。”田敬斋说,“大队长的意思是想在这里和鬼子打仗?”

  “不是打仗!我想再骗谷野一回!”于兆龙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,又望着肖洪东说:“老肖,你认为呢?”

  肖洪东觉得于兆龙的想法虽然有些冒险,但是可行,说:“须考虑得周细一些。”

  田敬斋不同意,说:“这太危险,万一被鬼子识破……”

  “只要你田敬斋今后支援抗日,我和弟兄们再冒一回险!”于兆龙说。

  田敬斋还是摇头,他担心万一被鬼子识破骗局,将会血流成河。

  “和小鬼子斗,还能没危险?我想再耍小鬼子一次猴儿。”于兆龙下定了决心。

  肖洪东对田敬斋说:“于大队长可是为了你们一家,两肋插刀了,你要好好配合。”

  田敬斋看于兆龙他们不怕冒风险,也就只得同意配合。

  于兆龙觉得小鬼子好糊弄,他还是怕田家人生出事来。前次躲过鬼子的搜捕和从鬼子手里弄来枪支,是因为把田家人押在自己手上,由不得田敬斋不配合。这一次,他不好再看押田家的人,但自己手上不握有田家人,心里还是不踏实,便说:“让你儿子家西带两个人给我们的人送点儿吃的去,明天我带人来帮你应付小鬼子。”

  田敬斋虽然担心家西等送吃的过去后,会被于兆龙扣做人质,以观田家对鬼子的态度,但他对于兆龙却比以前放心些了,觉得他还是讲点义气的,忙说:“于大队长,我这就让家人去做,然后让家西跟你们一起送过去。”

  “你的粮食给鬼子吃了,等于喂了狼,要是支援了抗日,中国人民不会忘了你。”肖洪东说,“眼下,百姓生活十分困难,对穷苦人民要体恤一些。”

  田敬斋点头。

  “谁为打鬼子做了好事,黄司令都为他记着帐,谁做了坏事,也有帐。到了一定时候,就和他算大帐。”于兆龙说。

  “你们在黄司令面前,多为我说两句好话,我可不是真心向着鬼子!”田敬斋说。

  “那就要看你的行动。”肖洪东说。

  田敬斋一夜难眠,越想越不放心。他不能拿全家人的性命当儿戏,利用夜间,将妻子桂枝、女儿、儿媳和孙子等送了出去。他甚至交代了后事,告诉她们,一旦事发!万不可回田庄,若回田庄,正会被一网打尽。桂枝说:“既是如此危险,你也一块快走吧!”

  田敬斋决心苦撑到最后,他不仅挂心着家产,更重要的是牵挂着儿子田家北尚在日军手中,弄不好,家北的性命难保。他决心配合于兆龙他们与日军周旋,但愿成功。万一失败,不仅要赔上自己这条老命,后果不堪设想。

  拂晓以前,于兆龙就领着肖洪东和义勇队员们来了。临出发前,于兆龙一再叮嘱说:“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多问。”又盯住王占牛,“给我把嘴封住。”

  王占牛表示服从:“是,把嘴封住。”

  于兆龙腰挎短枪,显得很精爽。肖洪东等扛着从城里鬼子那里取来的枪。因处于临战前的高度警惕,走进田庄时,个个精神抖擞。

  田敬斋在来人中扫了一眼,没见家西回来,就知道是于兆龙仍信不过田家。

  肖洪东从他的眼神中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,说:“于大队长怕这边万一打起仗来不安全,就让田家西先在我们那边躲一躲,等鬼子走了再回来。”

  “于大队长想得周到!”田敬斋附合着说。

  于兆龙听肖洪东解释得圆满,又接上茬儿说:“你想,万一和鬼子打起来,我们的人拿着枪也许还能冲上去,你田家人还不成了鬼子的刀下鬼?到那时,留下个田家西,也算给田家多留个人种儿。”

  “于大队长,万不可出现那种情况!”

  “我这是说的万一呢!谁愿意看到小鬼子杀中国人?小鬼子来了,我们就照商量好的办法去应付。”于兆龙说。

  “是!是!我若想不周到处,请于大队长随时提个醒儿,或多给个眼色,我现在就领你们去训练场。”田敬斋说。

  田敬斋让乡队长王盼贵集合了乡丁,他想训话让乡丁们严格遵照自己的安排行事,但怕人多嘴杂,他又不想把鬼子要来检查枪的事说明白,以免有更多的人了解底细,只说:“今天,皇军要来检查田庄乡队的训练,我怕你们这些弟兄训练不够,会遭训斥,所以特地从外乡请了些弟兄来,和你们一起训练,接受皇军检查。”他看了看于兆龙,向乡丁们介绍说:“这位是,……”他本想说这位是于队长,马上又觉得这样说不妥,因为于兆龙在这一带已有了点儿名气,且不少人都知道他是黄秋虎的部下,于兆龙的身份还是不说明为好。他介绍说,“这位队长是来搞训练的。”他又转向乡队长王盼贵,“王盼贵,你要约束手下人好好听从这位队长指挥,谁也不要多说话,不要多问,叫你咋训练就咋训练。今天这事办好了,我犒赏你们。谁要是出了差错,别怨我不客气,皇军察看完了就走,我田敬斋可是永在田庄!”田敬斋唯恐出现差错,一再叮嘱,软硬兼施。他说完了,又请于兆龙讲话。

  于兆龙看了看那十几名手持破旧武器和大刀的乡丁们,说:“我没说的了,大家该撒尿的去撒尿,该擦刀的擦刀,然后准备训练!”

  乡丁们看于兆龙面容严肃,以为他会下达什么样严厉的命令,想不到说出来这么一句拉屎撒尿的话,立时想笑,却又不敢。

  乡丁三狗子眨着眼皮看了看于兆龙,他想起那天晚上在学校被缴枪时,似乎就有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人,那时他们自称是清乡队的便衣,今天怎么又变成外乡乡队了?他悄悄问王盼贵:“队长,他们是哪个乡队的?我觉得……”

  王盼贵正为不知这些人是哪个乡的而纳闷,便没有搭理三狗子的话茬儿。他转动着一双狡猾的鼠眼,掏出了一包烟,走到于兆龙跟前,搭讪着说:“咱们是一回生,两回熟,不知你们是哪个乡队的?”

  不等于兆龙回话,田敬斋抢过话说:“不要问了,现在你们都是田庄乡队的。”

  王盼贵笑了笑:“是,是,我不问了。”他又递烟给于兆龙身边的肖洪东。

  肖洪东摆手表示不吸烟。

  这时刘壁虎过来说:“报告于大队长,我去方便一下。”

  于兆龙不想暴露身份,瞪了他一眼,点头准他去了。

  这话恰恰被王盼贵听到了,他眨着眼睛,心想:“于大队长?周围的乡队中人数最多的也就是个中队,哪有什么姓于的大队长?”他又悄悄问三狗子:“三狗子,你觉得他们不是外乡乡队的?”

  “我觉得那天晚上来缴我们枪的人中就有这么个大个子,只是那天晚上天很黑,没能看清楚。”

  王盼贵盯住三狗子:“你再好好想一想。”

  三狗子点了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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