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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回 杨中九上门娶姨太 义勇队下山救弱女

2015-06-12 15:15:00来源:中共山东省委党史研究室作者:

  过了几天,卞母正想领着金凤去找白立轩,门前突然来了两人两骑。两匹马拴在卞家门前的垂柳上,两名身着灰军衣的军人进了卞家大门。

  卞家母女看到来了两位军人,有些惊喜,以为或许是黄秋虎登门来了,或许是他派人来了。卞母高兴地迎到院中,问道:“长官,你们是……”

  走在前边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军人瓮声瓮气地说:“老太太,进屋说吧一听有大喜事,卞母越发断定是黄秋虎的人来了,一边给来人搬凳子,一边喊金凤赶快去烧水泡卞金凤也觉得来人似乎与黄秋虎有关,又看到来人紧盯着自己上下地看,觉得自己在场听来人提婚事,有些不好意思,便爽快地答应母亲一声,到灶下去了。

  “长官,我们有啥喜事呢?”卞母问道。

  “老太太,是你女儿的喜事,这一回你们家可是攀上贵人了。”小胡子架着二郎腿,一边点烟,一边发着嗡嗡的声音说话:“我们杨司令早就听说你家卞金凤长得漂亮。今日一见,还真像是仙人呀!老太太,你们金凤今后就等着享福了。”

  小胡子那低闷的嗡嗡声,使人听不清他说的是杨司令还是黄司令,又加卞母本来就盼着黄司令,仓促间,竟把杨司令听成是黄司令了。这真是让她喜不自胜。她和金凤天天盼着,这一天真的到来了。“既是大恩人派人来,万不可慢待了人家。”她想。

  “卞金凤就要当司令太太了。”同来的另一个士兵也说。

  卞母觉得这是黄司令的人无疑了,听他们一口一个司令的叫,便笑着问了句:“你们是司令亲自派来的?”

  “那还用说?老太太,这门亲事可不能错过呀,我们司令是个威风八面的人物,许多人想攀也攀不上。”小胡子说。

  卞母想起了黄秋虎既是敢割赖川的头,当然应该是很威风的大英雄,说:“我愿意让金凤服侍司令,跟着司令打鬼子。”

  小胡子一听这话,立即眉眼都笑了:“老太太真是个明白人。你女儿服侍好了我们司令,自有你们的好处。至于打鬼子,那是老爷们的事!女人嘛……哈哈哈,就那么回事!老太太,事情就这么定了吧!”

  “只要长官觉得

  小胡子看卞母没有表示不同意,高兴地说:“老太太,这年头太乱,你们金凤这样的漂亮姑娘难免会被人看上眼,在家太不安全!”

  小胡子这话说到卞母心里去了,她正是担心田家再派人来纠缠。

  小胡子捻灭了烟蒂:“我回去跟司令说一说,及早把金凤娶过去。”他扳着手指算了算,“其实啊,明天就是好日子,司令要是有时间,就把喜事办了吧!老太太,司令的聘礼是少不了的,到时候一块送过来。”

  卞母虽同意这门亲事,但觉得有点仓促,说:“长官,总得给我们几天时间,让我给金凤收拾收拾呀!”

  “老太太,其实你什么也不用收拾,司令那边什么也不缺!老太太要是乐意,就一块儿过去享福好了。”

  卞母还是觉得时间太紧,但看小胡子坚持,她也怕因此小事惹得黄司令不满意,便不再反驳了。

  小胡子两人觉得已把事情办好,便起身要走。恰好卞金凤送水进来,他们便又贪婪地盯着金凤看,口中啧啧有声:“司令真是好艳福!好艳福!”出门上马去了。

  卞家母女苦苦寻找黄秋虎,却怎么也找不到,想不到他派人找上门来了,卞母大有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”的感觉。她高兴地对金凤说:“这大概就是缘分,我们不去找,他也会来找我们。”

  第二天,不等卞母为金凤打扮好,迎亲的人已经来了。还是昨天来过的那个小胡子首先抢进门来说:“老太太,这回可是真给你赏脸,我们司令亲自来了。”

  接着进来一位穿军服的矮胖子,他一进门就亮着嗓门说:“老太太,你好!以后你就是本司令的丈母娘,我就是你的门婿了。”接着命令士兵,“赶快把老太太扶好,我给丈母娘磕头。”

  卞母赶忙扶住他说:“司令,使不得,使不得!”

  胖司令一招手:“把老子的聘礼抬进来!”

  接着有兵士抬进三个大礼盒来。

  “老太太,你痛快答应我娶金凤,算你识相,本司令也亏不了你!其实,你就是不答应,卞金凤也跑不出我的手心。”胖司令说着,又扫了屋里一眼,说:“我那媳妇呢?”

  “司令,她正在里边收拾呢!”卞母说。

  “不用收拾!听说我那媳妇不用打扮就比天仙还漂亮。”胖司令说着,早已闯进了套间,说:“媳妇,咱们走吧!”

  胖司令一声令下,兵士们用椅子将卞金凤抬出门外,扶上马去,吹吹打打地走了。

  卞母还没来得及向女儿嘱咐什么,女儿就被匆匆弄走了,她觉得有点失落,一直望着迎亲的队伍向村外走去。

  这时候,白立轩来了,看见金凤母亲怔怔地望着村口,便叫了声:“大嫂!”

  卞母收回目光,一看是白立轩,忙说:“是兄弟来了。”

  白立轩看了看这眼前的一切,疑问道:“大嫂,这是……”

  “兄弟,金凤嫁了,嫁了!”

  “金凤嫁人了?”白立轩很纳闷,金凤娘前几天去找他时,说金凤要当兵打鬼子,怎么忽然又嫁人了呢?

  金凤娘十分高兴:“兄弟,是黄司令亲自来迎的亲,你看,这场面也够排场的了。”

  村头还响着迎亲的乐声。

  “兄弟,你来了正好,我正想打发金凤走了后,过去跟你说一声,咱就不用再去求那个姓于的大队长了。”卞母说。

  “嫁给了黄司令?”白立轩更纳闷了,心想:“哪有什么黄司令?还不是于兆龙造出来的。”他立时想到这母子被人骗了,急急问道,“这黄司令是个什么人?金凤怎么这么快就嫁给他了呢?”

  “兄弟,黄司令不就是黄秋虎吗?金凤的婚事是金凤爹临死前订下的,他说,谁要是替我们报了仇,就把金凤嫁给他!你想想,替金凤爹报仇,杀死赖川的不就是黄秋虎嘛!”

  “原来你们急于找黄秋虎,是为了感他的恩,把金凤嫁给他呀!”

  “兄弟,你想想,咱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吗?何况你大哥还留下个话。”

  白立轩知道她们是被人骗了,说:“坏了,坏了!金凤被人骗了。我得找人救她。”他急急忙忙要走。

  “兄弟,你说什么?你来家喝碗水,嫂子我细细地跟你说……”

  白立轩心急如焚,没有回头。他知道现在已没有时间向金凤娘仔细询问,他只想先救下卞金凤再说。要救卞金凤,他马上想到了于兆龙,只有求他帮忙。白立轩看迎亲队伍向西北去了,他撩起衣衫急急地向西山下奔去。他知道于兆龙他们已从赵家峪迁到了西山上的河庄。才走了几里路,白立轩已是汗流浃背了。他知道自己身子还虚,难耐跋涉之苦,但一想到救卞金凤,又怕晚了就来不及了。

  他爬上山赶到河庄时,于兆龙正与兵士们在演练刀法和射击。场地上歌声嘹亮:

  向前走,

  别退后,

  生死已到最后关头!

  同胞被杀戮,

  土地被强占,

  我们再也不能忍受!

  弟兄们,

  向前走,

  用我们的血和肉,

  去拼掉敌人的头!

  亲人的血泪不能白白流,

  祖国的土地一寸也不能丢!

  白立轩很熟悉这首歌词,这是他亲自为义勇队写的,那曲子是配了个现成的。

  于兆龙看见白立轩来了,赶忙迎上去问道:“爹,你怎么来了?”

  白立轩气喘吁吁:“快,快去救卞金凤,不知一帮什么兵冒充黄秋虎把金凤骗走了。”

  “有多少人?”

  “十几个吧,都穿着灰军衣,领头的还骑着马。”

  “去什么方向了?”

  白立轩向西北一指:“向黑虎山去了。”

  “他娘的!是不是杨中九的贼兵?”

  “不清楚。金凤娘大概也没弄明白。我想让你们先去救下金凤。”

  于兆龙知道事急,说:“爹,你休息一下,我领人去救她。”他命令宗胜和刘壁虎抓紧前去侦探情况,自己和王占牛集合了队伍,抄小道奔黑虎山方向而来。

  他们刚到土埠岭,就见宗胜急急回来,报告说:“岭后有一支迎亲队伍,吹吹打打地正往黑虎山方向走。刘壁虎在监视他们。”

  于兆龙知道过了土埠岭就是黑虎山了,说:“跟我来!”他领了队员们,沿着岭上小道一溜小跑奔土埠岭西北的那片树林而去。

  树林处在山路旁,于兆龙示意大家埋伏起来。

  胖司令轻易地就娶来了卞金凤,十分得意,一路上让乐队卖力吹打,说:“你们给老子吹得响一点,老子多赏钱,每人再赏三块大洋!”

  他们一行人吹吹打打地走得很慢,胖司令也不急于赶路,他想在路上好好风光风光,让人们都知道他又娶了个天仙似的姨太太。行至土埠岭后,他停住了自己的马,等卞金凤上来后,又盯住卞金凤看,看到卞金凤光彩照人,直把他乐开了花,说:“金凤,能娶到你,老子这辈子也算满足了。”他和金凤并马前行,又伸过手来要拉金凤,说:“金凤,看你这俏模样,老子实在难耐到天黑!”

  金凤不好意思地说:“司令,守着这么多兵士,你……”

  “守着他们怎么了?他们都是老子起家的弟兄。只是在这野地里,老子怕硌了你那又白又嫩的屁股蛋子,不然,老子就把你抱下马来,和你找片树林子快活快活!”

  卞金凤初见胖司令,看他个子很矮,心里就不太舒服,但想到人家能杀鬼子,是个有本事的人,也就原谅了,再说,英雄好汉未必个个都是高大魁伟,所以她在心里便尽量多想想人家虽然个子矮,却是个敢于面对鬼子的大丈夫。及至一路走来,她听到胖司令粗俗脏话不住口,心想:黄秋虎既是英雄,说的话怎么这么低级无聊?虽说英雄爱美人,也不应是满嘴喷粪!甚至把想在夜里做的那事也说出来,岂不令士兵嗤笑?当着十几个士兵的面,她觉得好无颜,赶忙把头低了。

  胖司令说:“好了,好了,我媳妇害羞了。金凤,看来你是个黄花闺女,是个雏儿。雏儿好,那种事,等过了今夜,让你知道了那个滋味,你就离不开老子了,老子就夜夜搂着你,让你乐得搂着老子不松手。”

  卞金凤越听越蹙紧了双眉,心想:黄秋虎原来是这样?这样的人怎么也敢去杀鬼子呢?她现在甚至想问一问黄秋虎杀鬼子的事,但怎么问呢?

  前边的唢呐又紧吹了起来,队伍又继续前行。行至西北山脚时,队伍突然停止了前进。胖司令才要问为什么,就见从旁边树林里一下子窜出三四十个人来,他们或拿枪或拿刀,团团围住了胖司令和他的随从。

  胖司令驱马向前喝道:“什么鸟人敢挡住本司令的迎亲队伍?你们不想活了?闪开!”

  他这一声喊,手下的十几个兵士也都拉动枪栓,把枪端了起来。

  于兆龙手下队员也不示弱,有枪的把枪端在手上,握刀的把刀举了起来。

  箭拔弩张,刀光闪闪。

  卞金凤在马上认出来人是那天在赵家峪见过的于大队长。

  于兆龙喝问胖司令:“你是什么人?竟敢大白天骗婚?”

  胖司令在马上依然神气活现:“什么人?老子说出名来怕你们几个小蟊贼吓掉了魂!”

  那个小胡子上前说:“我们是天下第一军的。”

  胖司令更神气了:“老子就是天下第一军司令。”

  “这是我们杨司令。”小胡子又说。

  “老子姓杨名中九,天下第一军司令。你们这些小蟊贼可听清楚了?”

  听胖司令这一自我介绍,卞金凤在马上大吃一惊:他原来不是黄秋虎,这是怎么回事?自己和母亲怎么就认定了他是黄秋虎呢?她急忙要下马。

  胖司令说:“媳妇你不用害怕。这里离黑虎山很近,我的队伍就在那边。”

  于兆龙一听这就是杨中九,便立即想起父亲的被害,他虽然一直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死在杨中九手里,但他觉得土匪都不是好东西。尽管杨中九又打起了抗日的旗号,但他的恶行,于兆龙却也听说不少。今天他又是怎么骗了卞金凤的呢?于兆龙缓和了一下语气:“噢,原来是杨司令!”

  杨中九依旧是趾高气扬:“该给本司令让路了吧?”

  于兆龙并不让路,反而正色道:“杨司令乃堂堂司令,怎么晴天白日去骗婚呢?”

  “谁骗婚了?卞金凤是自愿嫁给我的,你不信问问她?”杨中九转身指向后边的卞金凤,“金凤,你说,你是不是自愿嫁给我杨中九?”

  卞金凤已经滑到了马下,摇着头说:“不!不!……”

  “什么不?你怎么又变卦了?”

  “不!不!我以为你是黄司令……”

  “什么黄司令,白司令?在这黑虎山里只有杨司令才说了算,老子天下第一,明白吗?给我上马!”杨中九吼叫着。

  卞金凤站着未动。

  “好哇,你想在人前给我难看?老子就崩了你!”杨中九把手枪举了起来。

  “杨中九,住手杨中九大吼:“弟兄们!给我把他们拿下!”

  不等他那十几个士兵动手,已被于兆龙的队员团团围晴天白日出来抢人!”

  “杨中九,下马吧!”于兆龙命令说。

  杨中九气得牛眼滚突,却再也没了招数,只得下了马。

  “于大队长,我和娘都以为他是黄司令……”卞金凤上前来想向于兆龙解释原委。

  “回去再说吧。”于兆龙说。

  杨中九翻着白眼看了看于兆龙:“你们是哪部分的?”

  “我们是义勇队独立大队,本人也是坐不改名,立不改姓,姓于名兆龙,听清楚了?”

  “你们司令是……”

  “怎么?还要查我们司令的户口?告诉你,卞金凤并不想嫁给你,是你没有向人家说清楚你是谁,她才被你弄到这里,卞金凤,是不是这样?”

  于兆龙每问一句,卞金凤都点头认可。

  杨中九纳闷了,气得用滚突的眼珠子瞪着小胡子。

  小胡子忙解释说:“当时我们一说为司令提亲,老太太就答应了……”

  “你跟老太太说清楚杨中九的名字了吗?”于兆龙问道。

  “这个?……司令的讳号,岂能……”

  卞金凤觉得小胡子既是没提名字,自己母亲或许把杨字听成黄字了,要真是这样,也不能全怪杨中九的部下,她走到于兆龙身边,很惭愧地小声说:“于大队长,这事也许怨我母亲没弄清楚,就把他们当成黄司令派来的人了。”

  于兆龙看了看杨中九:“现在把事情弄清楚了,卞金凤并不同意嫁给你,好歹你们对卞金凤也没造成大伤害,这事就算过去了。不过,我得警告你,听说你前些日子进城见小鬼子去了,要和他们搞联防,有这事吧?”

  “我……那是想侦探鬼子……”杨中九吞吞吐吐。

  “既是去侦探鬼子,为什么又在宴春楼和大汉奸李相藩焚香拜把子呀?”

  杨中九听于兆龙知道得如此详细,一时找不到什么理由来为自己遮掩。

  “就为这,你这枪和马,我们先留下了,为的是打鬼子用,不能让你小子把枪和马带去投了鬼子,帮他们打中国人。”

  “我们天下第一军也是抗日的,你们不能这样做!”杨中九听到要缴他的枪和马,有些急了。

  “你什么时候真刀实枪的和鬼子干一仗,敢把鬼子的脑袋割下来,证明你真是抗日了,我就把枪和马还给你。杨中九,这个条件不算难为你吧!”于兆龙说。

  “我们起兵都是为保护老百姓,我抗议你们……”杨中九还要说什么。

  于兆龙抢过话说:“杨中九,你保护过老百姓吗?你看看黑虎山被你糟蹋成什么样子了?黑虎山的老百姓说,杨中九酒海肉山,乡公所炒炒煎煎,保甲长东跑西颠,老百姓扒房卖砖,男女老少哭叫连天。群众逃的逃,亡的亡,夜无犬吠,朝无鸡鸣,黑虎山都快成无人区了。你不顾百姓死活,只顾自己享乐,已经有五房太太了,还要娶媳妇,你这个司令到底想要干什么?你若还有点儿良心,就应该领着弟兄们打鬼子,保护老百姓;要是甘心出卖祖宗当汉奸,不会有好下场!”于兆龙扫了一眼杨中九的士兵,“你们也都听明白了没有?”

  杨中九的士兵没有回答。

  王占牛把鬼头刀一提,大吼一声:“我们大队长问话呢,你们狗日的听到了没有?”

  “听到了。”

  “你们都是中国人,应该有中国人味。要是投鬼子当汉奸,死了也进不了祖坟,使祖宗羞得慌!好了,你们可以走了。”于兆龙说。

  有个士兵待要走,又望着义勇队员悄悄问道:“你们是黄秋虎的队伍?”

  王占牛把眼一瞪:“谁还骗你狗日的?老子就是姓黄!”他将鬼头刀的刀环一提,刀柄上显出“黄秋虎”三个大字。什么时候,他让人把自己刀柄上刻上了这三个字。

  接着又有十几名义勇队员也提着刀环,哗地一声亮出了刀柄上的“黄秋虎”三个字。随后一齐动作,各人将刀执在了手中。

  杨中九的士兵看傻了眼,一个个小心翼翼地离去。

  杨中九眼巴巴地看了看他那心爱的枪和黑马,实在不情愿这样丢了。但他不敢讨要,用白眼珠瞧于兆龙。王占牛将鬼头刀在他眼前一晃:“你狗日的翻白眼!”杨中九吓得一缩身,无可奈何地跟在士兵后边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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责任编辑:王雅淇